1932年1月28日,位于北京的涵芬楼遭日军轰炸,几十年藏书焚为灰烬,数十万册珍籍被战火烧毁。在这场火灾中,《元朝秘史》躲过一劫,幸得留存至今。
《元朝秘史》,又称《元秘史》《蒙古秘史》(以下简称《秘史》),为13世纪形成的皇家秘典,是以编年体形式记述蒙古族发源、发展及成吉思汗统一蒙古高原、建立蒙古帝国的历史文献。然而,以回鹘式蒙古文成书于1240年的原典,未能流传至今。
明洪武年间,始有宫廷刻本,称《元秘史》,为十二卷,用于教习蒙古语。明永乐初,又被当作史籍,抄入《永乐大典》卷5179-5193中,由十二卷改为十五卷,题名遂改为《元朝秘史》。随着《永乐大典》的散失,此几卷至今尚未发现。明时期《秘史》是以563个汉字拼写蒙古语,附汉语旁译和总译的“汉字音写本”。
流传至今的《秘史》版本众多,明洪武年间刻本为《秘史》汉文系统祖本,弥足珍贵,现寄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。由其间接抄得完本——清顾广圻校本(简称顾校本),为现存《秘史》最佳本,收入《四部丛刊》三编中,深受学界青睐。
顾广圻生于1770年,卒于1839年,字千里,号涧苹、无闷子,别号思适居士、一云散人。他是元和(今属江苏苏州)人,清朝著名的校勘学家、藏书家、目录学家,先后校有《礼记》《仪礼》《国语》《战国策》《元朝秘史》等。
他的藏书处为“思适斋”,著有《思适斋集》,录其校书、刻书序跋,含为校勘《元朝秘史》所撰跋,讲述顾校本产生经过。顾校本底本影元椠本旧抄本原主为金德舆(1750-1800),后传入晋江张太守。
甲子年(1804)顾广圻在张家见过此旧抄本,乙丑年(1805)年“遂怂恿古余(张敦仁,1754-1934)先生借来覆影此部”,并对此影抄本细校勘,每卷以朱笔记若干页某日校,书末日期为“二十六日校毕”。卷十末页存周銮诒(1829-1885)题识:“光绪癸未(1883)八月寓意园,取此本与连筠簃刻本对读一过。周銮诒记。”说明此时顾校本从张敦仁次子手中流出,经清沈涛、杨书云,已由敬征及其孙盛昱收藏。
爱新觉罗·盛昱(1850-1900),满洲镶白旗人。学问博雅,庋藏图书处曰郁华阁。1912年5月,郁华阁藏书开始流出。其间,傅增湘为自己和涵芬楼购得珍贵古籍,中含顾校本《元朝秘史》,在《张元济傅增湘论书尺牍》详载得此书经过。
1932年1月28日,涵芬楼遭日军轰炸,顾校本《元朝秘史》能够逃过大难,与傅增湘及陈垣先生密切相关。
1932年1月28日,涵芬楼被日军炸毁
陈垣为校勘各版《元朝秘史》以及治元史,四处借阅《元朝秘史》,顾校本亦其所借对象之一。傅增湘于1931年4月18日致张元济函告知陈垣有意借用此《秘史》一事。张元济4月25日回函已由友人带去。正因此次借出,此《元朝秘史》躲过1932年1月28日涵芬楼大难,傅增湘感慨“此书二十年前自余手访得之,二十年后又借余手保全之,冥寞中似有数存。余又乌敢贪文之功,以为己力耶”。
张元济
新中国成立后,张元济着手处理涵芬楼烬余书籍的归属问题。1953年6月,张元济明确表示将东方图书馆藏四百五十三箱又二百零四包,捐献人民政府,由郑振铎先生接收。逃过战乱幸存的顾广圻校本《元朝秘史》从此入藏国家图书馆。
(作者:萨仁高娃,国家图书馆古籍馆副馆长、研究馆员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