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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史上最强正仓院展”,这位中国人80多年前就看过了


正仓院所藏物品,有为中国隋唐两代产物,经当时之遣隋使、遣唐使、留学生、学问僧及渡日僧等;亦有自中土或自新罗、百济东渡之工匠在日本制作者;亦有奈良时代吸取唐代文化、或别抒新意、或模仿唐制而成者。




东京国立博物馆于5月16日宣布,将于10月14日至11月24日举行“正仓院的世界——皇室守护传承之美”特展,“正仓院宝物”和“法隆寺献纳宝物”代表作约110件将同时公开,呈现以正仓院珍宝为中心的飞鸟、奈良时代的文化遗产。


与“正仓院的世界”同期举行的,还有奈良国立博物馆“第71回 正仓院展”。据悉,如此等级与数量的正仓院宝物在同一时期公开展览,之前几乎没有过,可以说金秋将拉开“史上最强的正仓院展”。


展览主办方表示,“皇室所守护的无可替代的日本之美,今后也将继续传承下去,请观众欣赏这悠久之美。”


以下是东京国立博物馆官方网站上公布的“宝物介绍”。



1952年,图中那件唐代螺钿紫檀五弦琵琶曾在某个特殊场合演奏过。


正仓院宝物


正仓院


正仓院的宝物源于天平胜宝八年(756年),光明皇后将圣武天皇(701-756)留下的珍宝奉纳给东大寺,至今已约有1260年的历史,一直被守护至今,被视为无与伦比的文化遗产。


所藏物品,有为中国隋唐两代产物,经当时之遣隋使、遣唐使、留学生、学问僧及渡日僧等;亦有自中土或自新罗、百济东渡之工匠在日本制作者;亦有奈良时代吸取唐代文化、或别抒新意、或模仿唐制而成者。


明治以后,整个正仓院连同其中的宝物划归皇室专有,脱离东大寺,直接由协助皇室的机关“宫内厅”管理。最早,普通人是难以得见正仓院内宝物的。据记载,自正仓院落成至明治期间的1000多年间,只进行过12次清点曝晾。


三仓往昔封闭,年不一启,虽由东大寺保管,然事实上仍为国有物品,洎明治十四年(1881)正仓院宝物改归农商务省博物局管理,后又归帝室博物馆总长主管至今,启闭则由宫内省司之,自是始与东大寺完全无关。直至明治四十三年(1910)起,每岁曝晾之际,始许有资格者入内观览,相沿至今为例焉。

——《正仓院考古记·正仓院之由来》


欧美的专家东游日本,都以一观正仓院为荣幸。参观资格有很多限制,本国人非高等官员和研究专家,不得入内观览;外国人需要由外交长官介绍,通过审查,才可以入内参观一次。每年都还是有远涉重洋来拜观的人。直至1946年起,才有了一年一次秋曝期间的短暂展出。


1946年正仓院首次展览


1946年首次展出正仓院宝物,人流如织的展览空间


1946年参观入场券

每年10-11月间,最干燥凉爽的两周内,正仓院都会曝晾藏品,并挑选60件左右,由奈良国立博物馆主持“正仓院展”,今年将是第71回。

傅芸子《正仓院考古记》

吾尝谓苟能置身正仓院一观所藏各物,之不啻身在盛唐之世!故其在考古学、美术史、文学、民俗学各方面所予吾人之观感与丰富的研究资料,其价值岂可以数量计之哉?尤非余区区此文所能尽述者也。


——《正仓院考古记·正仓院之价值》



傅芸子,1902年生,原名宝堃,字韫之,别号餐英、竹醉生,戏曲理论家傅惜华之兄。博识旧京名物掌故,曾主编《国闻周报》、《国剧画报》等,与梅兰芳、余叔岩等成立“北平国剧学会”。 1933年赴日任京都帝国大学东方文化研究所讲师。次年得至奈良数次参观正仓院,亲自就实物一一检点,一一加注,写成《正仓院考古记》一卷,按照国内文献解说多数宝物之由来及性质。


《正仓院考古记》为第一部中国学人研究正仓院的专著,在考察中国唐代历史文化、工艺美术史以及中日文化交流史方面均有较高的参考价值。


我们不妨跟随傅芸子先生,先来看看这次即将展出的几件宝物。


国家珍宝账 部分 东京·前期展示

奈良时代·天平胜宝8年(756) 正仓院宝物


转而登北仓之上部,先观“北棚”,内陈多关正仓院宝物各种文献记录,如“天平胜宝八岁六月二十一日献物帐”二卷,标题为“东大寺献物帐”。一卷内题“奉为太上天皇舍国家珍宝等入东大寺愿文”,此为院藏宝物最古之文献记录,亦名“国家珍宝帐”。愿文系光明皇后御制,宛然六朝,读之令人肃然起敬。


又一卷内题“奉卢舍那佛种种药”——一名“种种药帐”——即前记各种药品之献纳记录。又“天平胜宝八岁七月二十六日献物帐”,题亦为“东大寺献物帐”,次文所记之“绣线鞋”、“漆胡瓶”,即载此帐。“天平宝字二年六月一日献物帐”,亦称“大小王真迹帐”,盖此帐原载有二王(羲之父子)真迹书卷故名,惜今不存,不禁向往系之。


“天平宝字二年十月一日献物帐”,一称“藤原公真迹屏风帐”,此屏风今亦不存。以上《献物帐》五卷,均天平时代(724—781)最重要之记录,每岁易展一卷陈列。入平安时代(782—897)则有“延历六年六月廿六日曝晾使解”、“延历十二年六月十一日曝晾使解”、“弘仁二年九月廿五日勘物使解”、“齐衡三年六月廿五日杂财物实录”,以上四卷则为平安时代(782—897)有司从事曝晾或点查之记录。合前四卷《献物帐》观之,可考三仓品物移动之一般。此外尚有天平、延历、弘仁各时代宝物之记录与文书数点,兹不具载。

——《三仓之概观·北仓上》


螺钿紫檀五弦琵琶 东京·前期展示

唐代·8世纪 正仓院宝物


五弦琵琶即系五弦,形如琵琶而五柱五弦故名。紫檀木质,背之全面,有螺钿之鸟蝶花卉云形及宝相华文,花心叶心间,涂以红碧粉彩,以金线描之,其上覆以琥珀、玳瑁之属,于其浅深不同之透明中,显现彩文之美,极为瑰丽工巧。按五弦胡乐,不知造者何人,起源于印度,经中央亚细亚,由龟兹国人之媒介,传入中国。隋唐九部乐中,均用此器


唐贞元(785—804)中,有赵璧者,最擅斯技。《元白长庆集》中,均有《五弦弹》之咏,观元氏之诗,尤足想见赵璧五弦之倾倒一世。此种乐器至宋即已失传,徽宗置大晟乐府修乐时,当时即号为知乐之柳永、周邦彦辈,亦皆不知唐有五弦之器。今惟日本存此一具,洵为天壤间之瑰宝!固不徒以制作技巧精美为可贵也。


又日本近卫公邸世传并有古钞本《五弦谱》一卷,尤为研究五弦之惟一要籍。第此古谱距今已逾千载以上,其乐复久失传,故解读尤难。关于此谱所记已佚曲名,羽塚启明氏,曾有一文考之。


最近林谦三氏努力探讨之结果,此谱亦完全解读可能,复将《王昭君》、《秦王破阵乐》等七曲,译为五线谱,可谓惊人创获,裨益乐学,洵非浅鲜。琵琶本有捍拨(在琴琶面上,当弦,所以捍护其拨者。今琵琶无之)而五弦亦如之,此具捍拨,满覆玳瑁,上有螺钿骑驼人物,胡装,一手执拨,一手按琵琶,西域趣味,甚形浓厚。以外表面全身,亦有螺钿图案花纹,点缀其间,技巧与背部同。

——《三仓之概观·北仓下》


平螺钿背八角镜 东京·后期展示

唐代·8世纪 正仓院宝物


“南棚”所陈,尽为镜鉴及贮藏之函,共十八点。镜之形多圆或八棱,其质则为青铜或白铜。镜背除普通铸造者外,有螺钿者,有金银平脱者。其文样则有鸟兽、花草鸟兽、花鸟蝴蝶、飞仙云鸟、山水鸟兽各种。其平脱、螺钿者,花纹尤精美都丽,不能缕述。


据《正仓院棚别目录》载,原存二十面,今存其十八,尚有八面残毁补修者。即如第六五号之“平螺钿背圆镜”,第六七号之“漆背金银平脱圆镜”等皆是。盖此棚所陈之金银平脱及螺钿背诸镜,多经修补,犹有一二残阙之品也。


又南仓尚有镜三十八点,制法文样,尤胜于此棚所陈诸镜,下文容另述之。此棚并有四巨镜,不可不记之:(一)“鸟兽背八角镜”,据《献物帐》称重日本十三斤十五两,径一尺四寸五分半。(二)“漫背八角镜”,重十四斤十五两,径一尺四寸七分。(三)“鸟兽花背圆镜”,重四十三斤八两,径一尺五寸五分。(四)“鸟兽花背八角镜”,则重四十八斤八两,径二尺一寸七分,洵为镜鉴中之巨擘。所陈诸镜,中日制品均有,余曾询诸梅原末治博士,姑举一例,如第七八号之“花鸟背八角镜”、第八三号之“槃龙背八角镜”,系自唐传来之品。


第八七号之“云鸟飞仙背圆镜”及前述最大之“鸟兽花背八角镜”则为奈良时代自造者。原田淑人博士尝云:“奈良镜鉴,多从唐来,亦颇自造。其时工巧,无多让于唐。”今观和制诸镜信然。

——《三仓之概观·北仓上》



漆胡瓶 东京·后期展示

唐或奈良时代·8世纪 正仓院宝物


“漆胡瓶”,口有盖,鸡形,即中国所谓之天鸡尊形。此系以竹为胎,涂漆于上,饰以银平脱鹿雁花草诸文样。瓶形本出自波斯萨珊朝,传入中国,又美而化之。制以竹胎髹漆,饰以平脱,即其明证。又唐三彩中,亦有此种鸡形之瓶,即如东京广岛晃甫氏所藏之“三彩鸡头壶”,均可证唐人之慕波斯风也。

——《三仓之概观·北仓上》


金银平文琴 奈良展示


琴之表面有金银平文之人物鸟兽草木花纹,背面龙池两侧作银文双龙,上下点缀花采,凤池文样相同,但易龙为凤耳。龙口下有铭,即用后汉李尤琴铭,所谓“琴之在音,荡涤邪心。虽有正性,其感亦深。存雅却郑,浮侈是禁。条畅和正,乐而不淫”者是也。腹内并题:“清琴作兮□日月,幽人间兮□□□。乙亥之年季春造。”又琴之两端两侧,亦有金文鸾凤麒麟,间以银文云鸟花蝶,金银交辉,甚形璀灿。


《正仓院御物棚别目录》称:“据《献物帐》所载之银平文琴,弘仁五年(814)十月十九日出陈,后弘仁八年(817)五月十七日,易入此琴。”弘仁八年当我唐宪宗元和十二年,此琴所题之乙亥干支,最早恐即玄宗之开元二十三年(735),最晚亦当为德宗之贞元十一年(795)也。


自琴形观之,与法隆寺所藏之开元十二年(724)造琴相同;又琴之断纹为冰纹断,虽不及梅花断之古远,然奈良气候温润适宜,明人张大命《琴经》所谓:“愈久则愈断”之论,恐不能以之衡此琴。琴之表面,装饰人物,饶有道教色彩,上端嵌以方界内作三道士跣足盘坐树下,周饰珍禽异卉,中坐者弹阮咸,左抚琴,右饮酒,其上云山飘渺,有二道童跨凤执幡,分列左右;界外山间,亦有二控鹤童子,构图颇具洞天福地之想。


按玄宗时代,道教甚盛,玄宗深信之,几等于国教尊崇。又好音乐,当时蜀人雷霄造琴精品,有收归大内者;此琴制作之精,允非凡品,惜未能明其来源也。又其装饰图样并富西域趣味,即界外树下,别有二胡装者,一饮酒一鼓琴,琴之两侧左右各有三人,亦均胡装。当时长安、洛阳两地,胡化颇盛,不意其风竟影响及于琴饰,琴本非胡乐,而带西域趣味,苟非唐人,恐无此大胆。


关于此琴装饰文样,近年荷兰高罗佩博士(R. H. vonGulik)于其《三古琴考》(On Three Antique Lutes )一文中,亦曾论及。惟谓:“此琴构图颇似后世所绘之兰亭修禊图,上端方界乃佛教之极乐世界形式:中坐者为如来像或即大乘神殿(Mahayanic Pantheon)中之像设”云。又谓:“观其琴铭书法为北魏体,其乙亥干支乃西元435年(北魏太延元年)或即495年(北魏太和十九年),认为唐以前大约六朝末期之作品”云云。其观察虽与余异趣,但此琴装饰构图之含有外族趣味,所见则一。


至于“平文”、“平脱”两者之技巧,颇难识别,日本学者之诠释,亦言人人殊。余则取广濑都巽氏之说:“凡所嵌之金银片文漆后成为平面者为平脱,花纹浮出者为平文。”平文之目,虽数见于日本古记录,尚未见之吾国载记,然汉时确已有以金银隐起为龙凤人物之宝琴,见于《西京杂记》,其技巧当早于平脱。高罗佩氏亦具此论,与余不谋而合。又按唐官服带饰,六品以下有金饰隐起之制,惟是否髹漆是一问题也。

——《三仓之概观·北仓下》



“窃思院藏品物丰富,在学术上所涉问题亦广,而诸物由来之为唐为和,浅学如余,亦不敢妄为诠定,兹姑就其为唐制有可资印证故籍者,略为推测说明,亦不过扪烛扣盘而已。此编旨在绍介院藏诸物特色,故记述详于考证,冀为后之览者作一导引,有志研究者备一参考,或不无微补焉。”  ——傅芸子 1940年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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